敦煌写本 P12572 (B)《相法 》(拟 )残卷研究
郑炳林 王晶波
(11兰州大学 敦煌学研究所 ,甘肃 兰州 730020)
21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摘要 : P12572 (B)是法藏敦煌写卷 P12572号后半部所抄的一部失名相书残卷 ,记载如何
综合运用各种相法以预测命运吉凶贵贱等内容 ,与此卷前半部所抄的许负类《相书 》属于不同
的系统。本文将其从许负系统相书中独立出来 ,拟题为《相法 》
,
考察了它的形式、内容、性质 ,
以及抄写年代。
关键词 : P12572 (B) 相书 相法
中图分类号 : B99213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1 – 6252 (2005) 04 – 0024 – 07
一、P12572号 (B)号的定名与年代考定
法藏敦煌写卷 P12572号 ,《敦煌遗书总目索引 》、《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新编 》都著录为“相
书 ”
,
“首尾俱残 ”
,
表明这个卷号抄的是相书 ,其内容属于同一部相书 ;历来的研究者也都认为
这部相书就是敦煌许负系统《相书 》一部的残卷 ,与 CH187、P12797、P13589v、S15969同属一
类。我们经过对 P12572号所抄内容的认真考察 ,发现实可分作三个部分 ,具体情况如下 :
写卷的第一部分抄《相书 》一部 ,起“三寸之鼻 ;三寸之鼻 ,不如 禄、田宅 ,是 (视 )上
部 ”
,
迄“凡面上所有颜色发者 ,皆有部名。眼下紫色发者 ,贵 ,妻妾至。眼下 □色发者 ,优男女
婚娶之事。气色平发者非其时 ,注凶事。《相书 》一部 ”。首残尾全 ,共存 184行。最后的“相
书一部 ”四字 ,单独起行 ,当是尾题。
收稿日期 : 2004 – 01 – 11
作者简介 :郑炳林 (1956～) ,男 ,陕西黄陵人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兰州大
学敦煌学研究所所长 ,教授 ,博士生导师 ,主要从事敦煌学、历史地理研究。王晶波 (1964～) ,
女 ,吉林洮南人 ,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博士 ,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献学、敦煌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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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写卷的第二部分共九行 ,其中的八行抄录五行之名及《六十甲子纳音 》
(
拟 ) ,起“水六 火
三 金五 木二 土 □ 甲子乙丑金 景寅丁卯火 ”
,
迄“故卜走失法 ,日大 ,从上数 ,月小 ,
从下 □□□”
,
最后一行为习字杂写。
写卷的第三部分抄录另一部不知名相书 ,起“何以知妇人有无耳 ? 正共语 ,先用右手把鼻
头 ,即移手捧口 ,此女有富贵之矣 ”
,
迄“共语 ,把两手皆与人共 ……”
,
首全尾残 ,共存 74行。
无书名、作者等内容。从第一部分相书有尾题的情况看 ,此部相书大概也有尾题 ,已随残去的
部分一同佚失 ,而不可得见了。
从抄写的书法笔迹来看 ,第一部分的《相书 》一部与第三部分不知名相书的笔迹一致 ,当
是同一人所抄。而中间第二部分的书法笔迹与前后均不相同 ,为另一人所抄。从此情况推测 ,
此卷前后两部相书 ,为一人同时所抄 ,他在抄完第一部相书后 ,空出八九行距离 ,接抄另一部相
书。至于两部相书中间所抄的《六十甲子纳音 》等 ,是有人利用这几行空处 ,后来写上去的 ,与
相书无干 ,可以不论。
P12572号前半部所抄的《相书 》一部 ,内有子目篇题 ,自《相躯貌部第二 》至《相人面气色
第卅五 》
,
共存 34篇 ,篇名、次序及内容与 CH187、P12797、P13589v、S15969等题“许负等一十
三人集 ”的相书基本相同 ,可归入敦煌许负相书系统。这部相书依据身体五官、四肢、手足等
骨法部位划分篇目 ,按身体从上到下的顺序排列各篇 ,分别论述各部位不同形貌的特征及其代
表的吉凶贵贱。写卷后半部分所抄的不知名相书 ,多以“何以知人 ……”的问句形式开头 ,综
合记述形貌、气色、举止等所兆示的吉凶祸福 ,而特别注重行为举止的兆示作用。其内容、形式
与前半部所抄《相书 》一部明显不同 ,无法归入同一类中。
为了区别这两部相书 ,我们称 P12572号前半部所抄的《相书 》一部为 P12572 (A) ,后半部
所抄相书为 P12572 (B)。同时 ,根据 P12572 (B)所抄相书的内容与特点 ,拟题为《相法 》。 ①
由于 P12572 (B)抄在许负相书之后 ,本身又没有题写书名、作者 ,很容易为人们忽略 ,而
被当成许负相书所附带的内容。实际上情况也正是这样。从上世纪 30年代开始 ,直至 80年
代末 ,中外研究敦煌相书的学者几乎无人注意到此卷相书的存在 ,更没有看到它与 P12572
(A)《相书 》一部的不同 ,而理所当然地看作前者固有或附带的内容。包括《敦煌古籍叙录 》、
《敦煌学大辞典 》、《敦煌写本中的唐代相书 》等 ,都未提及 P12572后半部所抄的内容。80年
代末 ,黄正建先生首先注意到 P12572号前后部分所抄内容的不同 ,他在《敦煌文书中相书残
卷与唐代的相面 》一文中说 :“P12572号后半部。此卷内容为相术的实际运用 ,但基本不用前
半部《相书 》的相辞 ,而更多以动作来判断吉凶祸福。” ②已经认识到二者的差别 ,并有所说明 ,
但在他后来对敦煌写本相书的分类中 ,还是将之附于前半部的《相书 》一部 ,而归在许负相书
系统之中。 ③
对这卷相书的年代判定 ,应与 P12572前半部 ,所抄许负相书同时加以考虑。我们前面已
说过 , P12572号写卷前后所抄的两部相书的笔迹书法相同 ,可以判定为同一人所抄 ,所以它们
的抄录时代亦同。写卷前后两部相书之间的《六十甲子纳音 》等九行内容为另一人所抄 ,其
中 ,《六十甲子纳音 》前两行的“丙寅 ”、“丙子 ”写作“景寅 ”、“景子 ”
;
第三至第六行出现四个
“丙 ”
,
没有写成“景 ”。黄正建先生根据其中出现的“景寅 ”、“景子 ”字样 ,判定 P12572的底本
当属唐代 ;又据其中的“丙午 ”、“丙申 ”等字样 ,认为是五代时所抄。 ④我们认为这个判断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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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写本 P12572 (B)《相法 》(拟 )残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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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是避唐高祖之父李
的名讳。 ⑤而后四个
“丙 ”没有讳改 ,说明抄写之时已在不讳“丙 ”之后 ,故其抄写时代应在唐之后的五代。不过 ,应
当注意的是 ,《六十甲子纳音 》等内容是在前后两部相书写成之后夹抄上去的 ,故其抄写年代
应当晚于相书的抄录。
另外 ,我们从写卷中所载诸种相法及其综合运用来看 ,它的成书 ,也当在相术更为成熟的
时期。其中提到的许多相法与内容 ,在敦煌许负系统相书中没有提到。虽然此卷相书的底本
的成书时代已无法得知 ,但可以推断的一点是 ,此卷相书的写定时代应当比许负相书晚。许负
系统相书的成书 ,可以大体确定在唐代以前 , ⑥而此卷《相法 》
,
则很有可能是唐代的作品。
二、P2572 (B)《相法 》的内容与形式
P12572 (B)号相书残卷 ,今存二千余字 ,书内不分篇 ,多以句子为单位 ,每句记述一种征兆
及其所示命运。多以“何以知人 ……”的问句形式开头 ,记述如何根据人的形貌、气色及行为
举止来判断吉凶祸福 ,并分别总结归纳出女子、男子所具的好相 ,及占相时所应注意的事项。
从所占对象来分 ,其内容可分为两类 ,即女子命相与男子命相。
1、有关女子命相的内容 ,主要抄写在相书的前部 ,约占全部内容的五分之一 ,共有 10条 ,
涉及到古代女子生活的一些主要方面。如婚嫁 :“何以 [知 ]女子五嫁不成 ? 居高眉骨 ,此女
[不 ]可取 ;口大者 ,三嫁不成 ,家不可为 ;手足复大 ,此女九嫁 ;无智 ,唯须平正 ;若止两 高者 ,
此女两嫁。”如夫妻关系 :“女子语急者 ,早丧夫。女子语音高大者 ,亦云早丧夫。”“何以知女人
[为 ]夫所爱 ? 口恒赤色 ,耳门小者 ,此女为夫所爱。”如子孙生育 :“目下不平正者 ,此女无儿
子。”“何以知女人乞儿养 ? 共语 ,先举左手 ,此女养人孤儿。”如疾病健康 :“何以知妇人有病 ?
共语 ,眼下发白色 ,语未止 ,变黄色 ,妇人必长病。”以及身体隐处的某些特征 :“何以知 [女人 ]
隐地有志 (痣 ) ? [共 ]语 ,右足动指者 ,此女必有志 (痣 )。”文中总结了女子好相的基本特征 :
“凡女人欲得细角多肉 ,身体欲得方直 ,面色欲得光白 ,眉目白黑分明 ,口小舌方 ,耳色白于面 ,
手足细长 ,头发细 ,此女宜夫利子 ,大富贵。”
2、有关男子命相的内容。抄在写卷的中后部分 ,共有 41条 ,占全部内容的五分之四。这
些内容涉及到男子生活的多个方面 ,其中有不少是预测近期内将要发生的凶祸的 :“正共语 ,
左耳忽独赤色 ,赤止而色忽青 ,此人家必有灾事 ,不出廿日至。”“何以知人为奴婢煞 ? 正语 ,天
中忽发赤色 ,直通下 ,度耳后 ,此人不出年中 ,为奴婢所煞。”预测富贵贫贱趋势的 :“何以知人
方应富贵 ? 到坐 ,取主人席头右足者 ,富贵。何以知人方向贫 ? 到坐渐渐退 ;若前者非踬人 ,方
富贵。”“何以知人三年内应富贵 ? 共语 ,两眉忽发黄色 ,知向富贵。”预测家庭成员情况 :“何以
知人新娶妇 ? 看正共语 ,用右手彰然后方语者 ,此人必新娶妇 ”。“凡人眼大小 ,异母兄弟 ;耳
有高下 ,有异生伯叔 ;眉有厚薄 ,兄弟远移 ,不相知闻。”预测得失财物 :“何人知人失牛马 ? 客
来始共语 ,而忽移坐处 ,必失牛马 ”。“何以知人失奴婢 ? 客来至 ,相见未语 ,而弹右手指爪者 ,
必失。若弹两指者 ,失而得 ”。以及预测年寿、健康等。
同样 ,书中也总结了男子好相的基本特征 :“男子好相者 ,手足厚软 ,额面方正 ,好相也。
手足多文理者 ,列富贵人也。舌方多文理者 ,封侯人也。额长 ,寿而贵也。眉去眼远者 ,三高等
贵也。发去眉远 ,眼去口远 ,口去颈 [远 ]者 ,此人公侯将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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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学辑刊 2005年第 4期 (总第 50期 )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书中涉及到的有关命运贵贱吉凶的范围十分广泛。所相内容 ,从自身的健康、年寿、官禄、
财富、婚姻、子孙 ,到全家父母妻子兄弟的生死喜丧、贫富趋势 ,以及失物、起屋、心性气度 ,甚至
身体隐处的状况 ,都在占相的范围之内。这个范围较其它四类敦煌相书要更加宽泛 , ⑦也更细
碎具体 ,更接近社会生活的实际。如“何以知人精道 ? 共语 ,天中色黄 ,其人信向 ”。“凡人正
共语 ,忽举右手把右眉者 ,此人有阴私事相引 ”。“何以知人家有残病子孙 ? 正共语 ,把心。”这
些都是其它类型的敦煌相书所没有的内容 ,充分说明相术与民众实际生活的接近。
书中所记载的内容之间似乎没有多少有机联系 ,表述也不像敦煌所存的许负相书或相痣
类、相气色类图书那样 ,按身体部位、器官的顺序 ,或从头部至足下 ,或先正面次背面 ,先男相次
女相 ,有条理地记述各种形貌及部位黑痣、气色的特征及其命禄 ,而显得相当杂乱无序 ,缺乏联
系。此卷相书开篇即云女相 ,记述了九种女相之后 ,接述男子之命相 ,中间也偶尔插入一两句
关有女子命相的记述。观察的角度与重点也有异于传统相书 ,不全集中于形貌、纹理、黑痣等
较稳定特征 ,而更加注意那些短暂存在的行为特征与气色表现。从形式到内容 ,整篇相书倒像
是未经整理归纳的某位相士的看相经验与心得体会的记录 ,想起什么记什么 ,看到哪儿写到哪
儿 ,虽然没有什么条理 ,但主题很明确 ,就是人相与命运。
就中国相术的总体情况而言 ,相术所关注的 ,主要是人的未来 ,人们求相问命 ,也多是想知
道自己或他人未来的命运际遇 ,这从相书的占相内容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但这一情况也不是
绝对的。除了未来 ,相术其实也占相过去。此卷相书中即有这样的内容 ,如 :“何以知女人身
经水厄 ? 正共语 ,左手捧头 ,此女从死得生 ;若用两手捧头者 ,少经两过为火所伤 ,身有疮。”又
如 :“何以知人少来为劫贼所伤害 ? 正共语 ,忽先举两目眼 ,又动两手 ,此人少经此厄。”通过对
人的行为举止的观察 ,来判定此人少小时所经历的灾厄 ,也就是对过去所发生的事件的推测 ,
这样的内容 ,其它四类敦煌相书中没有 ,传世的宋以来相书中也不多见。在这一点上 ,此卷相
书与其它的占卜形式有着某些相通之处。
关于相书的形式。P12572 (B)《相法 》(拟 )在综合记载人的外貌形象、声音、气色、行为等
各种特征及其与人命运吉凶贵贱的关系时 ,主要采用的是的一问一答的形式 ,书中共出现“何
以知人 ……”的句式三十余处。这与其它系统的敦煌相书大不一样。在我国 ,这种以“发问形
式 ”出现的文章 ,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 ,屈原的《天问 》就以人问天的形式 ,一连提出 172问 ,探
讨宇宙间万事万物变化发展的道理。汉赋受楚辞影响 ,设为主客问答的作品相当普遍。魏晋
南北朝以来 ,这类形式的作品多起来 ,渐渐形成了“天问体 ”。在这种文体形式发展的过程中 ,
佛经偈颂语言形式的影响也是不可忽略的 ,如《大般涅 经 》
:
“云何敬父母 ? 随顺而尊重 ,云
何修此法 ,堕于无间狱 ?” ⑧《楞伽阿跋多罗宝经 》卷首的长篇偈颂中也连用了许多“何 ”字 :“云
何净其念 ,云何念增长 ? 云何见痴惑 ,云何惑增长 ? 何故刹土化 ,相及诸外道 ? 云何无受欲 ,何
故 ? 何故名佛教子 ,解脱至何所 ? 谁缚谁解脱 ,何等禅境界 ? 云何有三乘 ? 唯愿为解说。缘起
何所生 ,云何作所作 ? 云何俱异說 ,云何为增长 ?” ⑨随着佛经在中土的广泛流行 ,佛经偈颂连
用“何 ”字发问的形式 ,对汉语文体亦有很大影响 ,陈允吉先生就曾谈到它对韩愈诗歌语言的
影响。 ⑩
在敦煌遗书中 ,类似形式的文献也有不少 ,如类书写卷《杂抄 》、《孔子备问书 》、《天地开辟
以来帝王纪 》等 ,也多用“问答 ”的形式展开。例如 : P12721号《杂抄 》
:
“辨年节时 ……四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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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写本 P12572 (B)《相法 》(拟 )残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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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母兄弟 ;耳有高下 ,有异生伯叔 ;眉有厚薄 ,兄弟远移 ,不相知闻。”根据人体对称器官的形貌来
占相判断 ,属相骨法。“何以知人得奴婢 ? 客来入屋 ,始共语 ,以手向鼻 ,即度手彰两眼者 ,
(五 ) [不 ]出五十日中得奴婢。”所依据的则是人的行为举止。其中相气色、相行为举止的内容
占了相书中的大部分篇幅。
其次 , P12572 (B)所依据判定的条件方式 ,即所谓的观察对象 ,除形貌、声音、气色等常见
于其它相书者外 ,还十分注重对那些动态的特征的观察 ,对行为、气色等暂时存在的征兆比较
重视。这是此卷相书的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行为、气色这些特征与形貌、声音等特征不同 ,
它的存在是暂时的 ,不能长期存在 ,并处在不断的变化中 ,难以观察与把握。准确识别并把握
这些特征 ,并据以判断吉凶 ,是相术中较难的部分 ,仅仅依赖普通相书的记载很难做到。如 :
“正共语 ,而用左手指右膝上 ,又异食 ,亦云得人宝物。”“正共语 ,鼻上汁出者 ,此人居田宅 ,亦
妨害妻子。”“何以知妇人有病 ? 共语 ,眼下发白色 ,语未止 ,变黄色 ,妇人必长病。”这里所依据
的对象 ,如举止、出汗、气色等 ,都是暂时性的特征 ,并且都是发生在“正共语 ”的情景之下 ,只
有善于观察 ,才能有所识别 ,也才能根据这些特征来判断它们所代表的吉凶祸福。书中所提到
的行为举止 ,包括左右手足举动的顺序、位置 ,眼睛视物的方向 ,坐位的取次 ,以及神态、面部出
汗的状况等等 ,十分详细。这些记载 ,很少见于其它相书 ,为我们深入了解唐五代时期相术的
发展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再次 , P12572 (B)总结归纳了占相的准则 ,以及具体的心法要诀。这些总结文字所用句式
不是文中常用的“何以知人 ……”
,
而是前面用“凡 ……”的句式进行总结。这样的总结性文字
共有三段 ,其中最主要的一点 ,表现在对相、行二者及其与命运关系的论述上 :“凡相之法 ,看
其所作。虽有好相 ,由 (当作犹 )须好行。行若不善 ,损相毁伤也。”明确提出行为对人命运的
决定性作用。形貌与行为对人命运的影响 ,虽然早在汉代就已有学者论及 ,如王符云 :“夫骨
法为禄相表 ,气色为吉凶候 ,部位为年时 ,德行为三者招 ,天授性命决然。”
λ
{以
及
“
五
行
八卦
,
阴
阳所生 ,禀气薄厚 ,以著其形。天题厥象 ,人实奉成。弗修其行 ,福禄不臻
。”
λ
|
很强
调
德行
在
实
现天授命运时的作用。但他所说的德行或行为对命运的影响 ,也只限于不好的行为可以妨碍
天授福禄的实现 ,而不可以使形貌亦即命运本身产生改变。魏晋南北朝时
由于佛教的
影
响
,出
现了人的行为可以改变形貌与命运的说法 ,如《梁高僧传 》记载了两位僧人都被相士判断为短
命 ,活不了多久 ,但他们虔诚勤修 ,坚持诵读《金刚经 》
,
积下功德 ,结果使
原有
的
短命之相
改
变 ,寿命也随之延续
λ
} 。这样的故事
在南
北朝及唐代
时
有
不
少
,
但
在中国相
书中明确宣称行为
善恶可以改变形貌与
命运的说
法却
还未
见
,
敦煌 P
1
257
2
(
B
)
中
的
这些内容
,
是
相
书
中
对
此
类
内容的最早记载。
对具体占相要诀
的总结
,
如
根
据面
部特征推算人的
年
寿的方
法
:
“
凡
人
年命长封
,
可看
耳
眼。耳高眉经及长年 ,
由
(
当
作犹 )
须
九
退 (
当作
刑
)
皆起
处
,
一处不起者
,
不
可
便
道
长
年 □
。
两
(当作颧 )是二刑 ,
主十四年
,
九刑皆
起
,
极者寿也。眼
童
子黑白
分明者
,
是保
其年
也
。
一
刑
不应者 ,是长年正有 ;
二刑起
者
,
其命可得廿八岁。
形
准十四年
,
刑
刑计之
,
四
形起
者
,
年
可
五十
六。凡人相推年为贵 ,
人
多无
命寿
。”
以
及根据面部
“三
公
相
”
的
多
少判断官
禄
的
方
法
:
“
凡
人
面
上一处有三公相者 ,止
二
千石
;
二处有三公相者
,
止
刺
史
;
三
处有
三
公相
,
侍
天子也
;
四
处
有三公
相者 ,令侯相 ;五处有三公者 ,
真三
公也
。”这些内容
,
也
是
其它
类型的
敦
煌
写
本相书所没
有
· 的 92 · 。
敦煌写本 P12572 (B)《相法 》(拟 )残卷研究
© 1994-2007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www.cnki.net从以上论述的这些内容来看 , P12572 (B)其实就是告诉读者 ,如何运用已有的占相知识 ,
如何在实际中观察对象 ,并加以判断。可以说 ,这部相书所记载的 ,实际就是具体的相的方法
与诀窍。根据这一特点 ,我们认为 ,将此卷列在许负系统相书中是不合适的 ,应当单独列为一
个相书系统。从此认识出发 ,我们将这件相书的性质确定为“综合相法类相书 ”
,
以与其它系
统或类型的敦煌写本相书相区分。
注 释
①关于这件相书的拟名 ,早在 2002年就已提出 ,参郑炳林于 2002年在美国密执根大学的讲演稿《敦煌文
献中的解梦书与相书 》。该文收入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敦煌吐鲁番资料中心编《敦煌学丝绸之路讲座 》
,
北
京 :北京图书馆出版社 , 2003年 ,第 153～174页。
②《敦煌学辑刊 》
1
988年 1、
2
期合刊。
③黄正建《敦煌占卜文书与唐五代占卜研究 》第三章《敦煌占卜文书的类型及其与传世典籍的比较
(中 ) 》
,
北京 :学苑出版社 , 2001年 ,第 58～59页。
④黄正建《敦煌占卜文书与唐五代占卜研究 》
,
第 59页。
⑤陈垣《史讳举例 》卷二《避讳改干支名例 》云 :“唐高祖之父名
,故唐人兼讳丙 ,凡丙多改为景。”上海 :
上海书店出版社 , 1997年 ,第 15页。
⑥黄正建《敦煌占卜文书与唐五代占卜研究 》中认为许负系统相书中的 CH187号相书“最早也是东晋的
作品 ”。笔者更倾向于南北朝时期。
⑦敦煌写本相书共保存下来 12个卷号 ,笔者分为 5个系统或类型 ,除此卷所代表的综合相法类相书外 ,
其余 4类分别是 : 1)许负类相书 ,包括 CH187、P12572 (A)、P12797、P13589V、S15969; 2)失名相书残卷 , S13395
+ 9987B1V; 3)相痣类图书 , P13492V、CH100209 + S15976、P12829V; 4)相气色类图书 P13390。
⑧《大般涅 经 》卷 10《一切大众所问品 》
,
《大正藏 》册 12。
⑨《椤伽阿跋多罗宝经 》卷 1,《大正藏 》册 16。
⑩陈允吉《韩愈的诗与佛经偈颂 》
,
《唐音佛教辨思录 》
,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 1988年 ,第 151～153页。
λ
ϖ
录文见
郑阿财
、
朱
凤玉《敦煌蒙书
研
究 》
,
兰州
:
甘
肃
教育出版社
, 2002
年
,第
1
71页。
λ
ω
录文参
《敦煌蒙书
研究 》
,
第
1
7
3
页。
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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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文参
《敦煌蒙书
研究 》
,
第
2
0
3
页。
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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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829
,
《
俄藏敦煌文献
第 8册 》
,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
1
9
9
7
年
,
第
3
8～
4
1
页
。
λ
ζ
《神相全
编
》九。
《
古今图书集成 》
博物汇
编艺术典
648
卷相术部
,
北京
:
中华书局、巴蜀书社 1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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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印本。 年影
λ
{
王
符
《
潜
夫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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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列
》
,
《潜夫论笺校正
》
,
北京
:
中华书局
, 19
85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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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符
《
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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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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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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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均见道
世
编《法
苑珠林 》
卷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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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相篇 》引《梁高僧传 》
,
上海
:
上海
古
籍出版社
, 1991
·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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