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易类 2024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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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原序

晦庵朱先生所与门人问答,门人退而私窃记之。 先生没,其书始出。 记录之语,未必尽得师传之本旨,而更相传写,又多失其本真。 甚或辄自删改,杂乱讹舛,几不可读。 李君道传贯之,自蜀来仕于朝,博求先生之遗书,与之游者亦乐为之,搜访多得记录者之初本。 其后出守仪真,持庾节于池阳,又与潘时举叶贺孙诸尝从游于先生之门者互相讎校,重复者削之,讹谬者正之,有别录者,有不必录者,随其所得为卷帙次第,凡三十有三家。 继此有得者,又将以附于后,特以备散失,广其传耳。

先生之著书多矣,教人求道入德之方备矣。 师生函丈间,往复诘难,其辨愈详,其义愈精,读之竦然,如侍燕闲,承谣欬也! 历千载而如会一堂,合众闻而悉归一己。 是书之传,岂小补哉! 贯之既以鋟诸木,以榦与闻次辑而俾述其意云。

嘉定乙亥十月朔旦,门人黄榦谨书。

(饶州刊朱子语续录后序)

嘉定乙亥岁,仲兄文惠公持节江左,取所传朱文公先生语录铣木池阳,凡三十有三家。 其书盛行。 性传被命造朝,益加搜访,由丙戌至今,得四十有一家,率多初本。 去其重复,正其讹舛,第其岁月,刻之鄱阳学宫。 复考池录所余,多可传者,因取以附其末。 合池录与今录,凡先生平生所与学者谈经论事之语,十得其九; 嗣有所得,尚续刊之。

池录之行也,文肃黄公直卿既为之序,其后书与伯兄,乃殊不满意,且谓不可以随时应答之语易平生著述之书。 性传谓:记者易差,自昔而然。 河南遗书以李端伯师说为首,盖端伯所记,伊川先生尝称其最得明道先生之旨故也。 至论浩气一条,所谓「以直养而无害」云者,伊川乃深不谓然。 端伯犹尔,况于其他,直卿之云真是也。 然尝闻和靖先生称伊川之语曰:「某在,何必观此书?」 而文公先生之言则曰:「伊川在,何必观? 伊川亡,则不可以不观矣。」 盖亦在乎学者审之而已。

先生家礼成于干道庚寅,通鉴纲目西铭解义成于壬辰,太极通书义成于癸巳,论孟注问诗集传成于淳熙丁酉,易本义启蒙成于乙巳、丙午之间,大学中 庸章句或问成书虽久,至己酉乃始序而传之,楚辞集注韩文考异成于庆元乙卯,礼书虽有纲目,脱藁者仅二十有三篇,其著书岁月次第可考也。 家礼编成而逸,既殁而其书出,与晚岁之说不合,先生盖未尝为学者道也。 语孟中庸大学四书,后多更定。 今大学诚意章,盖未易簀前一夕所改也。 是四书者,覃思最久,训释最精,明道传世,无复遗蕴。 至其他书,盖未及有所笔削,独见于疑难答问之际,多所异同,而易书为甚。 朱子语类–易类-原序渊所录一编,与本义异者十之三四,大率多合先君文昭本传之说。 文昭谓乾坤之用,主于诚敬; 坎离之用,主于诚明。 世未有通其义者,而先生独称之,其不执一说,惟是之从如此。 故愚谓:语类与四书异者,当以书为正,而论难往复,书所未及者,当以语为助; 与诗易诸书异者,在成书之前,亦当以书为正,而在成书之后者,当以语为是。 学者类而求之,斯得之矣。 不特此也,先生平日论事甚众,规恢其一也。 至其暮年,乃谓言规恢于绍兴之间者为正,言规恢于干道以后者为邪。 非语录所载,后人安得而知之! 是编也,真不为无益,而学者不可以不之读也。 先生又有别录十卷,所谭者炎兴以来大事。 为其多省中语,未敢传,而卯火亡之。 今所存者,幸亦一二焉。

嘉熙戊戌月正元日,后学三嵎李性传书。

(饶州刊朱子语后录后序)

鄱阳所刊先师文公朱先生语录,固欲续池录所未备。 然先师之言满天下,二录所收,亦岂能遽尽哉?

淳祐戊申,抗将诣江东,鄱阳洪叔鲁芹以其外大父吏部杨公方手所录寒泉语见示,既又于安仁汤叔逊次得其家藏包公扬所录。 二公在师门为前辈,所录尚未编入,则所遗者亦多矣。 继而东阳王元敬佖亦以所集刊本见寄,又得里中朋友所传一二家,乃悉以次编入,为二十六卷。 先师之绪言,虽未敢谓无复遗逸,然所会粹益富矣。 独念先师又有亲自删定与先大父西山讲论之语,及性与天道之妙,名曰翁季录者,久未得出,以流行于世。 岂斯文之显晦固自有时乎。 窃尤有感于此,故辄并识其拳拳之意云。

淳祐己酉中秋日,门人建安蔡抗书。

(建安刊朱子语别录后序)

子朱子语录行于世尚矣,池录三十有三家。 鄱本续录四十有二家,其三十四家池本所未有也,再见者两家,录余凡六家。 又后录二十三家,其二十家亦池本所未有也,再见者三家,合三录为八十七家。 及门之士,固有如谢先生在程门无录者。 其有录可传者既如此矣。

坚末学生晚,嘉定癸未、甲申间,侍先君子官长沙,帅西山真先生、倅宏斋李先生,常进之函丈。 又事长沙舒先生,列岳麓诸生。 果斋李先生过潭,又获侍讲席焉。 果斋,先君子畏友也,尝介以登朱子之门。 坚由是多见未行语录,手抄盈篋,凡六十五家,今四十年矣。 晚得池鄱本参考,刊者固已多。 然黄士毅所录,朱子亲笔所改定者,已见于辅广录中,其所自录及师言,则亦三录所未有。 若李壮祖、张洽、郭逍遥所录,亦未有也。 朅来闽中,重加会粹,以三录所余者29家,及增入未刊者4家,自为别集,以附续绿后集之末。 泰华高矣,沧海深矣,非有待增益也。 独念早所闻于父师者,罔敢失坠。 今幸是录所已行者如此,则其尚有所遗者,敢付之一笔删去哉! 亦并行之可也。

抑坚闻之,大易居行,先以学聚问辩; 中庸笃行,先以学问思辩; 程子以讲明道义、论古今人物为格物致知之首,则学非问辩不明,审矣。 朱子教人,既有成书,又不能忘言者,为答问发也。 天地之所以高厚,一物之所以然,其在成书引而不发者,语录所不可无也。 凡读先生成书者,兼考乎语录可也。 若但涉猎乎语录,而不玩味于成书,几何而不为入耳出口之资。 为己之学,盖不然也。 书于篇端,以谂同志,抑以自警焉。

咸淳初元嘉平之月,后学天台吴坚敬识。

(朱子语类后序)

右语类总成七十家,除李侯贯之已刊外,增多三十八家。 或病诸家所记互有重复,乃类分而考之。 盖有一时之所同闻,退各抄录,见有等差,则领其意者斯有详略。 或能尽得于言,而首尾该贯; 或不能尽得于言,而语脉间断; 或就其中粗得一二言而止。 今惟存一家之最详者,而它皆附于下。 至于一条之内无一字之不同者,必抄录之际,尝相参校,不则非其闻而得于传录,则亦惟存一家,而注与某人同尔。

既以类分,遂可缮写,而略为义例,以为后先之次第。 有太极然后有天地,有天地然后有人物,有人物然后有性命之名,而仁义礼智之理则人物所以为性命者也。 所谓学者,求得夫此理而已。 故以太极天地为始,乃及于人物性命之原,与夫古学之定序,次之以群经,所以明此理者也。 次之以孔孟周程朱子,所以传此理者也。 乃继之以斥异端,异端所以蔽此理,而斥之者,任道统之责也。 然后自我朝及历代君臣、法度、人物、议论,亦略具焉。 此即理之行于天地设位之后,而着于治乱兴衰者也。 凡不可以类分者,则杂次之,而以作文终焉。 盖文以载道,理明意达,则辞自成文。 后世理学不明,第以文辞为学,固有竭终身之力,精思巧制,以务名家者。 然其学既非,其理不明,则其文虽工,其意多悖,故特次之于后,深明夫文为末,而理为本也。

然始焉妄易分类之意,惟欲考其重复。 及今而观之,则夫理一而名殊,问同而答异者,浅深详略,一目在前,互相发明,思已过半。 至于群经,则又足以起或问之所未及,校本义之所未定,补书说之所未成,而大学章句所谓高入虚空、卑流功利者,皆灼然知其所指而不为近似所陷溺矣,诚非小补者。 故尝谓,孔孟之道至周程而复明,至朱子而大明。 自今以后,虽斯道未能盛行于世,而诵遗书,私淑艾者,必不乏人,不至于千五百年之久绝而不续。 反复斯编,抑自信云。

语类成编,积百四十卷。 同志艰于传录,而眉山史廉叔愿铣于木。 士毅之类次,虽犯不韪,而不复固辞者,庶几无传录之艰也。

独池本陈埴一家,惟论仁一条,按遗文,乃答埴书,不当取为类,故今不载。 又辅广所录,以先生改本校之,则去其所改而反存其所勾者,合三十余条,今亦惟据改本。 (自首连数至「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而注云:「自此以前,皆先生亲改。」 亦传闻之误。 当时杂改定者八十余条耳。 )或有一条析为三四条,如窦从周录所见先生语之类,今则复其旧。 或士毅所传本多于刊本,如黄义刚者,悉类入而不去。 文异者,则姑注一二条云:「一本作某字。」 以上皆与池本异者。 盖池本虽黄侯直卿之所次辑,然李侯贯之惟据所传以授直卿,而直卿亦据所授以加雠校,且有增改于已雠校之后者不与焉。 故近闻之直卿,欲求元本刊改,而未能也。 至于或出于追述,故得于传闻,则文辞之间,不无差误。 凡此之类,读者详考四书及他记录,而折衷其所疑可也。 惟学类七卷,虽出于臆见,而实本先生教人之方,后学于此三复而得夫入道之门,则能总会是编,而体之于身矣。

己卯九月望日,门人莆田黄士毅谨识。

(眉州刊朱子语类序)

开禧中,予始识辅汉卿于都城。 汉卿从朱文公最久,尽得公平生语言文字。 每过予,相与熟复诵味,辄移晷弗去。 予既补外,汉卿悉举以相畀。 嘉定元年,予留成都,度周卿请刻本以幸后学。 予曰:「予非敢靳也,所为弗敢传者,恐以误后学耳。」 周卿艴然曰:「奚至是!」 予曰:「子知今之学者之病乎? 凡千数百年不得其传者,今诸儒先之,讲析既精,后学之粹类亦广,而闽浙庸蜀之铣刻者已徧于天下。 若稍损赀用,则立可以充厨牣。 凡茍有小惠纤能,涉其大指,则亦能以缀说缉文,或以语诸人,则亦若稍尝从事焉者,奚必诵先圣书而后为学乎? 亦取诸此而足矣。 且张宣公以程子之意,类聚孔孟言仁,而文公犹恐长学者欲速好径之心,滋入耳出口之弊。 脱是书之行,其无乃非公所云云者乎? 吾甚惧焉!” 周卿由是姑徐之。 后数年,竟从予乞本刊诸青衣,彼不过予所藏十之二三耳。 然予且谓周卿曰:「子其以此意着于篇端,俾学者毋袭是弊也。」 其后李贵之刊于江东,则已十之六七。 今史廉叔所得黄子洪类本,则公之说至是几无复遗余矣。 廉叔将板行,以予有志于斯也,属叙所以作。 予为言尝以告周卿者。 廉叔曰:「然则已诸?」 曰:已之无伤。 虽然,安于小成,甘于自弃者,气质之偏,而无以矫之也。 而秉彝好德之心,谁独无之。 予前所忧,盖为世之专事乎耳目口笔,茍以譁众取宠而无志乎远且大者也。 傥不忍自薄其身,则无宁深体熟玩,以为求端用力之模准者乎! 今未可概以是为疑,而閟其传。 盍遂以此冠篇而并刻之,将听学者之自择焉。」

子洪名士毅,姑苏人,尝类文公集百五十卷,今藏之策府。 又类注仪礼,未成书云。

嘉定十三年九月丁亥朔,临卭魏了翁序。

(徽州刊朱子语类后序)

论语一书,乃圣门高第所集,以记夫子之嘉言善行,垂训后世。 朱子语类之编,其亦傚是意而为之者也。 或曰:「语必以类相从,岂论语意歟?」 曰:「学而一篇所记多务本之意,里仁七章所记皆为仁之方; 若八佾之论礼乐,乡党之记言行,公冶长辨人物之贤否。 微子载圣贤之出处,亦何尝不以类哉! 天下之理,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非有以会而通之,则祇见其异耳。 大传曰:触类而长之,天下之能事毕矣。 而伊川之诲学者亦必曰:将圣贤言仁处类聚观之。 然则语类之集,其有功于学者多矣!”

新安旧有紫阳书堂,而紫阳之书未备也。 通守洪君勋、教授张君文虎相与谋,以蜀本语类刊之,越二岁而书成。 郡侯谢工部坐属余为跋其梗概,予不得辞也。 因僭为之说曰,理有可以类通,而非可以类止; 是其然,必有所以然。 学者因其类以究极朱子之全书,使此理融会通贯,不梏于一事一物而止,则无愧于吾夫子触类而长之训也。 若夫惮烦劳,安简佚,以为取足于此,则朱子固尝以是为学者病矣,乌乎可! 抑二君推广私淑之意,亦贤矣哉!

淳祐壬子六月望日,蔡抗序。

(徽州刊朱子语续类后序)

文公朱先生语类一百三十八卷,壶山黄子洪取门人所录语以类相从也。 先是,池本饶本,人各为录,间见错出,读者病焉。 子洪既以类流传,便于玩索,而微言精语,犹有所遗。 佖每加访求,得所未见。 自是朋友知旧,知其有心于纂辑,亦颇互出所有以见示,凡三十有余家。 既裒以为婺录,而继之者尚未艾也。 佖幽居无事,盖尝潜心而观之,审订其复重,参绎其端绪,用子洪已定门目,粹为续类,凡四十卷。 或谓前类不为少矣,又以续类附益之,不已多乎? 窃谓:学固戒于徒博,然亦不可以不博而径约也。 又况文公先生之道,高明广大,致极无遗,学者正当尽博约之方,而后精微中庸之趣,始可渐而求。 佖每观诸家所录,以其问有浅深,故于教告亦有不同,其视文公先生之精蕴,不能得其全者尚多有之。 必也笃信好学,反复寻绎,能知所尽心焉。 虽以前续之繁,固将无所厌斁。 不然,则虽先生平日已著为定论之书,尚有所惮而不肯观,而况于此乎哉! 然则先生片言半语,苟有所传,固不容有所忽而不究其所归也。

新安魏史君,盖鹤山先生之嗣也,近以紫阳所刊语类为寄,因以续类为请,而慨然欲并刊之,以全书院之传布,其乐于阐明文公先生之遗训盖如此。 遂举以属之,且窃识于后,庶几乎与愿学之士从事于详说反约之功云尔。

淳祐壬子上冬,王佖序。

(彭时序)

自帝王道化不行于天下,而后孔孟道学之传兴。 孟氏既没,其传遂泯。 历秦汉隋唐,至于有宋,周程张朱诸君子继出,而后道学复明焉。 然究其推演性命道德之精微,剖析天人事物之藴奥,而折衷羣圣贤之述作,俾学者有所据,依以为学,则功未有盛于朱文公先生者也。 文公传注成言,至精至粹,固已家传人诵之矣,而一时门人进而请益,退而各记所闻者,其语尤详,其详辨博喻,尤为易晓。 如此者殆百余家,蜀士李道传始取而刻之为语录,莆田黄士毅又因而类分之曰语类。 语镘之外有续录、后录、别录,语类之外有续类。 诸书并行错出,读者病焉。 最后导江黎靖徳参校诸书,去其重复谬误,因士毅门目,以类附焉,而名曰《语类大全》,凡一百四十卷。 于是文公遗语备诸此矣。 惜乎板本今不复传,间有传录者又不免乎亥豕之讹也。 三山陈君炜自天顺庚辰第进士为御史,屡欲访求善本而不得。 成化庚寅,副宪江右始访于豫章胡祭酒颉庵先生家,得印本,中缺二十余卷。 明年分巡湖东又访于崇仁吴聘君康斋家,得全本,而缺者尚一二,合而校补,遂成全书。 欲重刻以广其传,谋于宪使严郡余公。 公喜倡诸同寅,各捐俸余,并劝部民之好义者出赀以相其成。 自今春始工,期以秋毕。 因寓书语予,以其故,并徴序焉。 愚谓:文公遗语,无非谭经论事明理之言也。 学者不循其言以求至乎圣贤之域,则理有不明,心无实得,岂善学哉。 惟其不善学也,是以性汨于气,私胜而理微,注措云为鲜有不戾道者。 士习日以卑陋,民风日以頽弊,而治道不能复古,有由然也。 窃尝病此,而力未能救,恒用愧叹而已。 公暇览阅秘书,喜诵语类以自益,因嘅见此不早,且以不能人有是书为恨。 何则圣贤格言大训,世非不多,而此尤明切易晓,可为入道之指南故也。 陈君有见乎此,乃力求是书,刻而传之,以惠学者,以端其习,以为圣朝道化之助。 其用心岂浅浅者哉。 而是书之传,今自江右始,抑非吾党之士之幸歕。 幸矣,而不自勉,不可有志者,诚以文公成言为主,而以语类为助。 博观精择,以求入道,则涂辙正矣。 愼毋惮其浩博而止,亦毋徒资其博而不实践,以要其成也。 因书篇首,愿与四方之士共勉焉。

成化九年癸巳秋九月朔旦彭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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