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栋桡,利有攸往,亨。
彖曰:大过,大者过也。 楝桡,本末弱也。 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 大过之时大矣哉。
大过之时,何时也? 大厦将倾之时也。 下桡将蹷,其本弱矣; 上桡将折,其末弱矣。 此不可为之时也,而曰“利有攸往,亨”,何也? 非天下不可为之事,无以施天下大过人之才。 孰为天下大过人之才? 九五之刚阳,君有斯才矣。 九二大臣,又斯才矣,九四近臣,又斯才也,九三羣臣,又斯才也。 斯厦也,有九五之梁以主之,有九二、九三、九四松柏杞梓之柱,森然以支,吾之栋虽桡也,厦其可颠乎? 不惟不可颠也,又将扶其颠而起之也。 而况四刚虽过于刚,而二五乃得其中,为下者顺而从,为上者说而行,往安所不利而不亨乎? 本,谓初六,末,谓上六。 上六居上,栋也,初六础也。 亦曰栋者,卦之反为上六。 四阳刚过,故为大者过。 阳大阴小,小往大来是也。
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遯世无闷。
木在泽下,木可没而不可仆,君子以之举大过人之事,则独立而不惧。 故东征之师,周人之艰,乃周公之易。 水在木上,水可濡而不可入,君子以之坚大过人之行,则遯世而无闷。 故陋巷之穷,乃颛子之达。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
象曰:借用白茅,柔在下也。
六,柔也,初,下也。 君子当大过之世而在下,柔以顺承,洁以自淑而已。 林宗曰:大厦将颠,非一木之支。 不忤群小,独免党祸,故无咎。 藉,承也; 茅,柔也; 白,洁也。 柔故不忤羣小,洁故亦不污羣小。 巽为白。
九二,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
九二以刚阳之才,居谦柔之地,以下比于初六,此大臣之能下士而得助者也。 持是道以当大厦将颠之世,则废可兴,衰可扶矣。 木枯而根生,废可兴也; 身老而妻壮,衰可扶也。 然则大厦之颠何患于不起哉? 故曰无不利。 萧何必荐韩信,邓禹必荐寇恂,所谓大厦非一木之支,太平非一士之略也。 巽,木也,九二刚过,故为枯杨,为老夫,又长女也。 故初六为女妻,初六耦而敷散,根象也,故为生稊。 稊,根也。
九三,栋桡,凶。
象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
栋桡者,上六、初六也,而于九三言栋桡凶,何也? 九三志过锐,力过勇,将欲辅上六之栋,而适以坏之者也。 扶倾者,倾必速,支厦者,厦必覆,非扶持之罪也,过于扶持之罪也。 九三以阳居阳,故不可以辅上六之桡,陈蕃、窦武以之。
九四,栋隆,吉,有它吝。
象曰:栋隆之吉,不桡乎下也。
大过不厌于过,亦不过于过。 以四刚振二弱,不厌于过也。 以刚处刚,不为九三之凶,则为九五之不可久。 扶倾拯桡之盛者,其惟四与二乎? 皆以刚处柔之力也。 上栋下宇,九四非栋也,而曰栋隆者何也? 穷上者必反下,栋折者必易材,九四非栋位也,而栋材也。 上六折矣,兑反而巽,则上六自外下而为六四,九四自六上而为上九矣。 大过之栋,其不巍巍乎其隆哉? 退韦贤、千秋; 而相丙、魏,退张说、藏用,而相姚、宋; 退珣瑜、执谊,而相黄裳,汉唐之兴也勃焉。 此栋隆吉之效也。 然四与初应,有他志而桡于下之一阴,则吝也,戒之也。
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象曰:枯杨生华,何可久也。 老妇士夫,亦可丑也。
振大过之世,患无刚阳之臣; 有刚阳之臣,患无刚阳之君,九五刚阳之君也,今乃仅能无咎而已。 既无誉,又不可久,又可丑,何也? 九二不应,而比于初九,二有志而过于勇,九四有材而不居栋之位,九五以刚居刚,过于刚而轻于举,三阳不为之用,而独倚上六阴邪之小人以为助。 鲁昭公欲去季氏而倚公衍、公为; 邵陵厉公欲抑司马氏而倚曹爽,唐文宗欲除宦寺而倚训、注,何可久之验也? 木枯而华,是速其枯也,故何可久。 男未室曰士,女已嫁曰妇,士夫,九五无助也,老妇,上六居一卦老阴之极也。 以已嫁之妇而失节,娶失节之妇而复老邪? 无耻之甚,故可丑也。
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
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程子谓上六以阴柔处过极,不恤危亡,履险蹈祸,是也。 孔氏、杨氏以为龙逢、比干,非也。 二子岂阴柔者哉? 水溢而过于涉者,不足以济川,而徒没其顶; 任重而过其才者,不足以济难,而徒灭其身。 为衍、曹矣,训、注以之,其凶大矣。 而曰无咎,非无咎也,不可咎也,当自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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