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通释卷十六
雕菰楼易学之三
江都焦循学
章篰闰
循按：孔子赞易，以治厤明时，独归诸革。 虞仲翔云：「厤象谓日月星辰也。 离为明，坎为月。 离为日，蒙艮为星。 四动成坎离，日月得正，天地革而四时成。 故君子以治厤明时。」 王弼云「厤数时会存乎变」，弼之说优于虞，然亦景响之谈，非易义也。 孟子云：「天地之高也，星辰之远也，茍求其故，千岁之日至可坐而致也。」 又云：「故者以利为本。」 故利二字皆本于易，故即往也，利即来也。 革去故，而坐致其新，即旁通于蒙以为利也。 革下离为日，其上坎月合日之处，九四以一阳奇于其间，使日与月不齐。 赢于离日之上，是日有所余，月有所不足。 三属终，四连于三，归余于终之象。 下三爻，三岁也，日有余于岁而月不足，归日之余于终，积而成月则闰也。 于是积闰为章，积章为蔀，其义不见于革而见于丰。 丰六二九四「丰其蔀」，上六「蔀其家」，六五「来章」，丰五本不成章，来章则丰变为革，是丰之章即革之章，丰之蔀即革之蔀。 四重于三为闰，四之蒙初成益则为蔀，何也？ 下三爻为三岁，四闰于三上，是三岁一闰也。 《周髀算经》云：「十九岁为一章，四章为一蔀，二十蔀为一遂，三遂为一首，七首为一极。」 赵君卿注云：「蔀之言齐同，日月之分为一蔀也。」 李籍音义云：「众残齐合，群数毕满，故谓之蔀。 一蔀之数，足蔽七十六岁之日月行度，可谓盛矣。」 然则至于蔀，则差者不差，闰亦无闰，革四行，则六爻皆备成既济，众残齐合，日月从此定矣。 丰五来章，谓涣二之丰五，即蒙二之五之比例。 丰四之涣初成益，为荜其家，即蒙二之五而革四之蒙初之比例。 蒙成益而与恒通，恒成咸又与损通，于是寒暑往来而成岁，非革治厤明时，齐以章蔀，则岁不可成。 是故寒暑往来，天也，有以齐之使成岁而不忒，则圣人也。 万物化醇，天也，有以齐之使夫妇定而各别则圣人也。 寒暑齐而有耕获，夫妇定而有父子，故传详言之矣。 《周髀》不言闰，易亦不言闰，损者外衡冬至也，益者内衡夏至也。 易之厤法与《周髀》合，刘歆《三统厤》云：「周道既衰，天子不能颁朔，鲁厤不正，以闰余一之岁为蔀首。」 是蔀首之名，周鲁有之。 祖冲之云：“古之六术，并用四分。」 六术谓黄帝、颛顼，夏、殷、周、鲁。 四分，汉建武所作，其术章法十九，蔀法七十六，黄帝以来皆同，则章篰之名旧矣。 经于丰称章蔀，传于革称治厤明时，经取当时厤法，以明卦之变通。 传于革称治厤，所以赞丰之章篰，本明白无惑，自旁通之义不明，而别求丰篰之义。 （虞仲翔云：「日蔽云中称蔀。 蒈小谓四也。」 《释文》：「蔀略例云，大暗之谓蔀。」 马云：“蔀，小也。」 郑薛作萻，云「小席也」。 ）于是章蔀之为章蔀者不明，而治厤明时之义亦莫能明矣。 坤六三「含章可贞」传云「以时发也」，姤九五「含章有陨自天」传云「中正也」，中正指其为姤二之复五而姤上之复三，即为鼎二之五而上之屯三之比例，以两含章例之，知坤之含章，谓成屯通鼎也。 屯成既济，鼎成咸，相错为革，复成既济，姤成咸，相错亦为革，与丰成革同，故含章之章，即来章之章，而来章谓涣二之丰五，即谓蒙二之五。 时发即发蒙，发蒙即含章矣。 章而系之以含，所以明终则有始之义。 月与日合朔，月终一周天，而日行固不已，终十二周天，而日之行仍未已，所以有闰余，积七闰为一章，十九年以齐之，而不尽，更积四章为一蔀，七十六年以齐之，而仍不尽。 不尽者，所谓含也。 天之行，以含为不已。 圣人作易，亦以含为不已。 是为天地变化，圣人则之也。
邱陵
循按：《说卦传》「艮为山」，由山而类及之，邱陵亦艮也。 《说文》「邱，土之高也」，《广雅》「四隤曰陵，小陵曰邱」，盖以大小论，则陵大而邱小。 以高下论，则陵卑而邱高。 以易究之，大抵艮之在上者取于邱，艮之在下者取于陵，故邱多指益，陵多指蹇。 涣六四「涣有邱」谓涣二之丰五，丰四之涣初，涣成益，五互艮，艮在上为邱，涣二不先之丰五而上之三成井，则无此邱矣。 大过二颠于颐五，颐成益，与涣成益同，大过四之初以辅拂之，故拂经于邱，犹云涣有邱也。 大过为贲上之困三之卦，困成大过，不能以二贲于贲五，乃改而贲于颐五，则贲于邱园之邱，即拂经于邱之邱，经以邱字为之枢，俾知贲于邱园，谓困成大过，大过二之颐五也。 《周礼. 大宰》注「果蓏曰圃，园其樊也」。 颐上艮为果蓏，大过二贲之，果蓏包以巽之高墉，故为园。 贲五不互艮，无邱，若困二先之贲五，则贲上之困三成咸，咸下有陵矣。 困不成咸而成需，是贲如濡如也。 需二之晋五，需成既济而终，故传云「终莫之陵也」。 若困成咸通损而后终，亦是永贞之吉，然其终必由于陵，终莫之陵，明其由需通晋而终也。 同人九三「升其高陵」谓同人上之师三成升，升下巽为高，升二之五成蹇，则由高而陵，然升必通无妄而后可陵，不通无妄而系于革，则三岁不兴，不可陵者也。 升无妄相错为复姤，震成复变通于姤，姤二之复五，为升二之五之比例。 跻于九陵犹云升其高陵，复通姤，既殊乎升系革，则跻于九陵自勿逐七日得矣。 渐九五鸿渐于陵，谓渐上之归妹三，渐成蹇，下艮有陵，归妹成大壮，则莫之胜，大壮通观而三岁不孕，斯能终吉。 渐成蹇，归妹成大壮，犹同人成革，师成升，陵皆指蹇，三岁皆指革。 渐有陵而归妹未三岁，故以大壮成革而三岁，以四不孕于蹇初为吉。 同人有三岁而师无陵，故以升成蹇而陵，必如复姤之跻九陵为得，高陵而系以三岁，则不可兴，不可兴者不可升为陵也。 升通无妄而后陵，大壮通观而后三岁则不致以革四之蹇初为终于孕矣。
邑国 邦
循按：虞仲翔以坤为邑为国，是也。 坤主受，国邑所以受人。 易之称邑国，不离乎坤也。 国邑者，王公所有，前在五为王者，则坤在五为王之国邑。 乾在三为公侯者，则坤在三为公侯之国邑。 易称邑人者三卦，邑有人则不坤，讼成益通于恒而后益上之三为邑人，比成屯，三互坤为邑，与益同。 变通于鼎，王用三驱，则鼎成遯，遯上之屯三为邑人，无妄四之升初为益时，升成既济，益不变通而上之三为邑人。 在讼则无眚，在无妄则灾，讼成益则能变通，无妄成益不能变通也。 升上坤为虚邑，二之五则升虚邑，泰上坤为邑，变通于否而以二之五则自邑告命。 师不成泰而以二先之五则为开国，国亦始也。 既开国成比，比即以之建万国，而邑人不戒矣。 夬二之剥五成观，为告自邑，观初之大壮四，以从大壮二五，为观国之光。 晋成否而上之三，为维用伐邑。 履通谦成益，益通恒，而上之三为利用行师征邑国。 邑国并称，邑即是国也。 未济所伐之鬼方，即谦所征之邑国也。 益六四利用为依迁国，既成益，而上之三，伐之征之，即无国矣。 然益长裕而不设者也，不设则不伐，利用为即利用为大作，谓变通于恒，终则有始。 依者从也，迁者变而通也。 舍国不伐，变而从恒，是为依迁国。 传所谓见善则迁也。 益之迁，犹井之迁，井迁为改井，谓变通于噬嗑。 不变通于噬嗑，而仍以初之丰四，丰成明夷，上坤为邑，改而通于讼，为改邑。 需明夷相错为既济泰，明夷改而通讼，犹泰改而通否。 泰通否则自邑告命，明夷通讼则改邑。 改邑则自邑告命，改邑即改命也。 未济成益，通于恒，恒二之五，而后震用伐鬼方，则有赏于大国，有赏以其有功也。 丰四之井初，犹小畜上之复三。 复上六「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复成明夷，上坤为国，小畜成需，下乾为君，是时急宜改邑，不改邑直以需二之明夷五成两既济而终，所以有大败。 而明夷以国受君而凶，需以君就国而凶，是以其国君凶也。 彖传言邦者四（否、蹇、渐、中孚），象传言邦者二（师九二离上九），虞仲翔亦以为坤。 然泰否皆有坤，而传云无邦，蹇渐中孚离皆无坤，而传云正邦化邦，殊未能达。 《说文》邦从丰声，蚌亦从丰声，《说卦传》于离称为蟞为蟹为蠃为蚌为龟，惟龟为经所有，而蟞蟹蠃蚌，旧说徒以内柔外刚椁之，然则举一龟已足，何必繁引其类。 疑之既久，乃悟蚌与邦为同声假借，离为蚌即是离为邦也，因用以测之彖传、象传，而无不合。 泰孚于否，必泰二先之五，乃为天地交，天地交则泰成既济，下干化为离。 上下不交则干天仍在下而无离，故无邦也。 中孚孚于小过，中孚二之小过五，小过四之初应之，乃得有豚鱼。 有豚鱼则小过成既济，下有离，是因孚而变化为邦，故云孚乃化邦。 邦字正因豚鱼二字而赞也。 师九二「王三锡命」，谓成屯而通鼎，鼎二之五而上之屯三，是屯成既济，下有离，故云怀万邦。 蹇通于睽，睽二之五而四之蹇初，蹇成既济，下离，是为当位贞吉，而传以正邦赞之。 因正而有邦，因成既济而有离也。 传凡三言以正邦，于蹇明称当位贞吉，渐成蹇而通睽，蹇成既济，传云「进以正，可以正邦也」，以「以正邦」三字，与蹇彖相钏贯，明渐成蹇而当位贞吉也。 离上九传云「王用出征，以正邦也」，离成同人，上有王，而后上征于坎三，坎成蹇，离成革，蹇通睽，成既济，则下有离为正邦，革通蒙成既济，则四互离亦为正邦，以正邦三字与蹇同，亦知其为坎成蹇而通睽成既济也。 由是推之，蟞即瓮敝漏之敝，蟹即解者缓也之解，蠃即羸豕之羸，皆同声假借也。
电
循按：《说卦传》「震为雷，离为电」，又特于丰噬嗑两卦标而出之，一云「雷电噬嗑」，一云「雷电皆至，丰」，一明丰通于涣，一明井通于噬嗑，以两电字为钏贯，互相发明。 离上之坎三，以电错雷而成丰，巽上之震三，以雷错电而成丰。 离震成丰，则坎巽成井，离坎震巽成丰井，则巽二固未至于震五，坎二亦未至于离五。 震五离五皆不至，是雷电皆不至。 丰通于涣，而涣二至于丰五，则不独离之未至者至，而震之未至者亦至，故云雷电皆至。 至即假也，所谓「王假之」也。 坎巽不至于离震，而离震成丰，丰通涣，涣二之丰五即成革为来章，不烦合者也。 惟井改而通于噬嗑，井二之噬嗑五，噬嗑上之三以合之，乃成革，是二来未章，三上合于二五而后章也。 故传云「雷电合而章」，用一章字，与丰相钏贯，传之赞经，精妙如此。
冰
循按：坤初六「履霜坚冰至」，说者多援积不善之义，谓阴气动则必至于履霜，履霜则必至于坚冰，言其渐（干宝说），乃传之赞经，一则云驯致其道，一则云盖言顺也，如谓阴本卑弱，至于积着（王弼说），自初至三成否为履霜，自四至上成坤为坚冰（褚氏说），何以谓之顺？ 而《九家易》则傅会其说，言阳顺阴之性。 卦本乾阳，初六始姤，五月阴气始生地中，始于微霜，终至坚冰，然以阴消阳，何得为顺？ 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 阳而顺阴，岂为致道？ 心疑久之，及细测于传，传赞经甚明，无容望文生意者也。 《说挂传》明云「乾为冰」，则冰自指乾不指坤也。 象传云《阴始凝也》，凝字正赞冰字。 《说文》「冰，水坚也。」 俗从疑。 仌，冻也，象水凝之形，是凝冰二字本通，而凝之义亦为坚。 （《考工记》「凝土以为器」注云：「凝，坚也。」 ）然则一凝字，兼赞坚冰两字，而又于鼎传赞之云「君子以正位凝命」，于是履霜坚冰之义可得而明矣。 霜所以杀物，乾上之坤山成谦，坤五丧亡，乾成夬，上兑为秋，三先五则爻之等以克伐而陵越，是霜杀物之象也。 此时即以谦通履，履「辨上下，定民志」则辨之早，故云履霜。 乾本冰也，二不之坤五而上之坤三成谦，谦轻，轻即薄也，是薄冰也。 故夬非无干冰，而兑折于上，冰而折，冰不坚矣。 变通于履，履二先之谦五，则不薄而坚矣，不丧而凝矣。 履上不先之三，则冰固而能久矣，故云坚冰至，谓履二至谦五也。 履二至谦五成无妄蹇，为鼎二之五之比例，亦为临二之五之比例。 鼎二之五成遯，临二之五成屯，屯遯相错为无妄蹇，故经于临二之五称至临，以与坚冰至至字相钣贯。 传既以凝字赞坚冰，又以鼎二之五为凝命，以明阴始凝，指履二之谦五，于是经之称霜称履称冰称坚称至，无不涣然释矣。
泥涂
循按：巽二不之震五而上之震三，震成丰，巽成井，井宜变通于噬嗑。 噬嗑，食也，井不变通于噬嗑，而以丰四之井初，井成需，丰成明夷，是为井泥不食，需宜变通于晋，不变通于晋而以二之明夷五，是为「需于泥，致寇至」。 井之成需，即巽之成需也。 丰之成明夷，即震之成明夷也。 故井泥需泥皆震之泥。
震九四震遂泥，谓已成丰又以四之巽初，成泥也。 三泥字一以贯之。 泥为黏近之义（《释名》泥，邇也。 邇近也，以水沃上使相黏近也。」 ）。 巽二先之震五，则下三爻不致黏近成需，且丰通涣则远害，不能逖出远门害而与井相胶昵，至于井成需，需下三爻黏而莫涣，此泥之所以称也。 巽二之震五为归妹二之五之比例，在巽上之震三成丰，在渐上之归妹三成大壮，渐上之归妹三，又为睽上之三之比例。 睽上九「见豕负涂」，《说卦传》赞之云「震为大涂」，于涂上如一大字，明其为大壮上之震也。 睽成大壮，大壮四之蹇初，即同于丰四之井初。 睽成泰，蹇成既济，泰上无震，蹇下无艮，则涂渐为泥，何也？ 涂，泥也。 （《诗‧小雅》「如涂涂附」传，《孟子》「坐于涂炭」注皆云。 ）亦通于涂，道路也。 《说卦传》「艮为径路」，惟蹇下艮为径路，而睽之成大壮者，上乃有震为大涂。 大壮蹇相错，原已为需，其下三爻已黏近而为泥，但小过未成明夷，则下艮犹为径路，以泥而兼径路，则涂也。 且于涂上用一负字，与解六三负且乘负字相钏贯，负且乘之负，谓家人上之解三成恒，家人成既济，既济恒相错正是丰井，然则巽上之震三即负也，亦即涂也。 丰四又之井初，则负且乘也，由涂而泥也。 涂兼径路，则道犹未尽失。 （涂即道也。 ）涂而泥则无复成道，故灾在外矣。 涂泥皆渐也，始而涂，既而泥，所谓由来者渐矣。 经之取象，传之赞经，并精奇神妙，愈咀愈出。 解泥者徒沾沾于水土之间，经传之妙，何以克达。
穴 窞
循按：《說卦傳》「坎，陷也」，《說文》：「陷，高下也。从阜从臽。」臽亦聲。臽，小阱也。然則《中庸》「罟擭陷阱」之陷，乃《說文》臽字。《廣雅》窞臽二字同訓坑，《說文》「窞，坎中小穴也，从穴从臽，臽亦聲。易曰：入于坎窞。一曰旁入也。」蓋傳以陷贊坎，陷即窞也。六十四卦上坎下坎之卦，其十有六，惟需彖傳云「剛健而不陷，其義不困窮矣」。需上明有坎，而云不陷，則陷與不陷之義可由是測矣。坎初六「習坎，入于坎窞凶」，傳云「習坎入坎，失道凶也」。六三「來之坎坎，險且枕，入于坎窞，勿用」，傳云「來之坎坎，終无功也」。習坎，兩坎相重也。坎二先之離五，則不習矣。乃二不之離五，習仍是習，而離上先之坎三，坎成井，下巽為入，故云入于坎。井即變通於噬嗑，則井而養，不至於困窮，乃不變通，又以離四之坎初，離成明夷，坎成需，即是豐四之井初。豐成明夷，井成需，不為井養，而成陷阱，故云「窞凶」，入于坎成井也。窞凶，成需也，是窞指需。惟需通晉，則義不困窮。義者利也，變而通之也。如是則剛健而不陷，蓋需係於明夷則陷。需變通於晉則不陷，傳之陷即經之窞，傳以不陷贊需，知入于坎窞，謂坎成需矣。何以知需係於明夷則窞？坎六三自疏之矣。需二之晉五，晉成否上乾，是不速之客三人來也。若需二之明夷五，則需上固坎，二來於明夷五又坎，是為來之坎坎，所以來之坎坎者，以險且枕入于坎窞也。經明以來之坎坎為入于坎窞作注腳，惟其入于坎窞成需，係於明夷，斯需二之明夷五成兩既濟。坎與坎並也，非離上先之坎三，則離四先之坎初不成需明夷，非離四又之坎初，則離上雖之坎三，亦不成需明夷，故初六、六三兩爻皆言入于坎窞，以互明之，窞之指需明夷無疑，傳於「來之坎坎」以「終无功」贊之。非成既濟，無以為終。非先成需明夷，後成兩既濟，無以為无功。終无功三字，明贊其以需二之明夷五，參之，需傳剛健而不陷，陷指需係明夷，不陷指需通晉明矣。需上六入于穴，六四出自穴，穴从八聲，八，別也，象分別之形（見《說文》）。穴窞雖相近，而窞取義於陷，穴取義於別，義各殊也。井泥而成需，泥則邇昵不能分別。需二之晉五則泥者通其象為穴，穴亦坎也。小畜上之豫三，小畜成需，豫成小過，需稱出穴入穴，小過六五亦稱公弋取彼在穴，以穴字為之貫出自穴，承需于血，血即小畜血去惕出之血。公用取彼在穴，承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則直用小畜彖辭「需無血」，待二行而坎見乃有血，二行而四乃互坎也，二行於晉五，血雖見而血出，血何以出？以二之泥者通而為穴也。自即自我西郊之自，以需二之小過五，不可為自。以需二之晉五，以中孚二之小過五，則仍是自也。在穴謂中孚二，中孚二先之小過五成咸，互乾為公，中孚三上於上，不成需而成既濟，三互坎穴，故取彼在穴。在穴則不見穴，取彼在穴而穴見矣。坎互在三稱血，坎互在二稱穴。二三不見坎稱窞，血穴窞義固各有在耳，其云入于穴，何也？入謂巽也，需二先之晉五成否，需二有穴矣，然後否四之初成益，上巽為入，故入于穴也。
溝 瀆
循按：蒙彖「再三渎，渎则不告」，谓蒙成泰，泰二之五，上成坎，故《说卦传》以坎为沟渎赞之，渎而兼言沟者，所以赞匪寇昏媾之媾也。 《释名》「沟，构也」，纵横相交，构也。 构与媾同（屯六二《释文》：「媾，马云『重婚，本作冓』，郑云『犹会，本或作构』。」 ）凡称昏媾，谓泰二之五（屯六二六四，睽上九同），惟泰变通于否，则为昏媾。 泰通否犹需通晋，经于贲称昏媾，明困成需通晋，谓需二之晋五，则泰必通否，而二之五乃为昏媾。 昏指变通而更代于否，媾指泰通否，而二之五上成坎，不通否而二之五则不昏，则不为媾，而为渎。 媾取其和，渎取其慢。 （昭二十六年《左传》「不可渎也」，杜注「渎慢也」。 ）以沟并渎，即借媾为沟，渎之于沟，犹读之于讲，讲与媾通，而同训为和。 （《史记‧樗里子甘茂传》「与魏讲罢兵」《索隐》引邹氏云：「讲读为媾，媾犹和也。」 《说文》：「讲，和解也。」 ）于是赞于兑云「朋友讲习」 ，又赞于损云「男女媾精」，损二之五即兑二之艮五之比例，故以媾明讲，即以讲明沟。 蒙筮至三为泰二之五，蒙筮至再为损二之五，损通咸即兑通艮，即为讲习，为媾精，与泰通否同，则损不通咸，亦如泰不通否之为渎也。 且蒙成泰，先初四则先成损，先三上则先成升，升通无妄为往蹇来连，构之训为连（见《淮南‧本经训》高诱注，又《齐策》「秦楚构难」注。 ）来连谓升二之五，升无妄相错为复姤，升二之五即姤二之复五之比例。 姤二之复五是为姤，姤即遘，遘即构（《文选‧七哀诗》注：「构与遘古字通。」 ）构既与连义同，则来连正是姤，即是媾也。 传于豫六二赞云「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交谓小畜二之豫五。 上交者上三应二五成既济咸也，下交者初四应二五成家人屯也。 上交则不谄，上而不交则谄矣。 下交则不渎，下而不交则渎矣。 上不交则豫成小过，小畜成需，谄犹陷也。 （杨倞注《荀子‧修身篇》云：「谄之言陷也，谓以佞言陷之。」 ）谓成需也。 下不交则豫四之初成复，与震四之巽初同。 复通姤则媾，复不通姤则渎，何也？ 复小畜相错为益泰，小畜二之复五即泰二之五也，是渎也。 亦升不通无妄，而二之五之比例也。 是知升通无妄为来连，即是媾者，升不通无妄而二之五即为渎也。 震四之巽初成小畜复，震三之巽上成丰井，通涣而涣二之丰五则昏媾有言，丰未成明夷而通涣即复未成明夷而通姤，亦即升未成泰而通无妄。 损未成泰而通咸，已成泰明夷而变通成既济，固为昏媾，未成泰明夷而变通，复成屯，升成蹇，亦即为媾，乃在泰成既济，复升成屯蹇，上有坎为媾，即为沟矣。 而需二之晋五成否，损二之五成益，涣二之丰五成革，皆无坎，而亦称媾者，则经于震上六固自明之云昏媾有言，谓震成丰，即昏媾而成革，不致成明夷始昏媾而成既济，是为有言之昏媾，而非匪寇之昏媾也。 传以坎为沟渎赞泰二之五，又以媾赞损，以讲赞兑，则不必有坎乃为媾矣，有坎水则媾通于沟，有兑言则媾通于讲，好学深思者，又可心知其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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