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卦位图、人身图-清华简《筮法》

第二十四节 卦位图、人身图

【左】 东方也，木也，青色。

【上中】南方也，火也，赤色也。

【右】　西方也，金也，白色。

【下中】北方也，水也，黑色也。

【上右】奚古胃之，司雳，是古胃之。

【上左】奚古胃之，司壴，是古胃之。

【下右】奚古胃之兑，司收，是古胃之兑。

【下左】奚古胃之罗，司臧，是古胃之罗。

【注】：

• 古 = 故。 胃 = 谓。 = 坎。 罗= 离。 奚古，为何、为什么。为什么。 是古，因此。
• 、下方的口、日为赘字，清华简中许多字都会在下方多一口字。 例如辰作上辰下日，筮作簭。 清华简整理者将、两字解为震。 这两字的确相当于现今的震卦，但于字或可解为「农」，因其字与小篆的农非常类似，差别在于上方中间一个从囱，一个从│。 也有些像晨，差别在于缺少│。
• 外围卦象为由外往内看。 上爻在内，下爻在外。 该八卦方位图与今传后天八卦图类似，但坎（）卦与离（罗）卦位置相反。 今传后天八卦为离南（上）坎北（下），该图为罗北南。
• 壴：原字为上木下豆，整理者解为「尌」，同「树」。 古文字中「屮」（草）字头和「木」字头两字经常通用，因此此字为「壴」（亦可写作「岂」），同于上木下豆。 壴亦是鼓之古字，可假借为鼓、尌、竖、树。
• 东方也，木也，青色：左为东方，属木。 徕（震）在东方，因此震属木。 位于东南方的巽也同样属木，因此在〈四季吉凶〉中巽与徕一组，同吉同凶。 第十一节〈雨旱〉：「金木相见在上，侌。」 其卦象为上有巽卦与兑卦。 兑为金，巽为木，故金木相见在上。
• 南方也，火也，赤色也：上为南方，属火。 清华简劳（坎）在南方，与今传的后天八卦图离南坎北相反。 《说卦传》坎「为赤」，或许即此古八卦图的遗痕。
• 西方也，金也，白色：右为西方，属金。 兑卦在西方，因此兑属金。
• 北方也，水也，黑色也：下为北方，属水。 清华简罗（离）在北方，与今传后天八卦图离南坎北相反。 《说卦传》「离为龟」，龟即玄武，属北方，或许这也是古八卦图的遗痕。 另位于东北紧临离的艮卦也被视为北方之卦，在〈四季吉凶〉中与坎卦同吉同凶。
• 奚古胃之，司雳，是古胃之： 为何要叫做“”？ 掌管「雳」，雳让阴阳迫动，万物生长，所以叫做。
• 即震卦，但字像是「农」或「晨」的异体，在〈四季吉凶〉中做「徕」（逨），为「来」的异体字，《说文》：「来，周所受瑞麦来麰，一来二缝，象芒朿之形，天所来也，故为其来之来。」 「来」是一种代表祥瑞的麦子，被视为上天所赐福而来。 归藏易震卦作「釐」，《说文》：「釐，家福也。」 釐字的甲骨文为用手击麦以祈福。 「雳」，竹简原字下有四个田，与三个田的「雳」字同，为雷的异体字。 《说文》：「雳，阴阳薄动雳雨，生物者也。」 段注：「薄音博，迫也。 阴阳迫动，卽谓雳也。 迫动下文所谓回转也，所以回生万物者也。」 总而言之，震卦主雷主动，主生长，因此位于东方，象征是万物生长的春天。
• 奚古胃之，司壴，是古胃之：为何叫做？ 掌管「壴」，鼓舞万物，所以叫做。 「」即今之坎卦，归藏易作「荦」，《说卦传》：「劳乎坎」、「劳卦也，万物之所归也，故曰劳乎坎」。 《说文》：“劳，剧（勮）也，从力，荧省。」 劳为用力、努力的样子。 壴，竹简原文上木下豆，文献整理者解读为「尌」，通「树」。 笔者认为，此字应解读为「壴」，甲骨文或籒文中「屮」（艸）字头与「木」字头经常不分，因此此字可解读为「壴」。 《说文》：「壴，陈乐立而上见也。」 段玉裁注：「谓凡乐器有虡者，竖之，其颠上出，可望见。」 壴为陈列的乐器，像是鼓。 「壴」可能是假借为鼓或尌。 「壴」可能是以乐器上出之状形容万物繁茂。 或者当做鼓解释，为鼓舞、鼓动。 春季万物生长，夏季则为万物鼓舞、繁盛之貌。 春季到夏季是万物由生长到繁荣的历程，在〈四季吉凶〉中春与夏被归同吉同凶。 劳卦为何叫劳卦？ 因为努力让万物茁壮、繁荣，所以叫劳。 于方位为南方，主鼓舞、鼓动，繁茂。
• 奚古胃之兑，司收，是古胃之兑：为何叫做“兑”？ 掌管收获，所以叫做兑。 兑这里做悦解。 《说文》：「兑，说也。」 段玉裁注：「说者今之悦字，其义见易。」 兑属秋，秋为收获、享受成果的季节，所以代表喜悦。
• 奚古胃之羅，司臧，是古胃之羅：為何叫做「羅」？掌管收藏，所以叫做羅。藏為收藏或藏匿，冬季既是收藏秋收作物的季節，也是萬物冬眠，藏匿以休生養息的時候。羅原為鳥網，通離，帛書本也作羅。揚子《方言》：「離謂之羅，羅謂之離。」離古字以是鳥網，有附著、擒獲之義。羅在這裡則做引伸義，為網羅、包羅、蒐羅的意思。依〈四季吉凶〉，清華簡將春夏視為同性質的季節，為作物生長到繁茂的過程；而秋冬也是同性質的季節，為作物收成到收藏的季節，也是萬物冬眠休養的時候。
• 為何卦位圖的坎離（勞羅）兩卦和現今後天八卦圖的位置相反？因為這可能是基於不同的哲學思想來安排的。

现今之后天八卦图是五行思想走进易学之后，将八卦比附于五行，然后再依五行所属方位安排而成。 但清华简的方位图，虽然具备五行思想，并在方位与季节的解释上采用了五行，但是与五行的结合还不尽完美。 因此，此方位图可视为易与五行思想的初步结合阶段。 从以上的说明可以清楚看出，四正卦可能是依照古代的农作作息，作物生长的四季循环而安排，依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季节活动而排列，也可见八卦在古代是与古代人民的日常生活紧密结合的象征符号。

其次，由此图也可看出，坎离的水火象征在古代曾经是相反的，这也反应出五行与筮法卦象还在初期的结合阶段，其中最大的证据在土王四季（土旺四季）的中央土问题还未得到解决。 在《卦位图》里只明确指出了四正卦的五行，而在全简中另外可透过第十一节《雨旱》《金木相见在上，侌。 水火相见在下，风」推测确认，居东北的艮卦，五行和旁边的罗卦同样属水，有别于现今后天八卦的艮属土。 十一节也是全简中唯一以五行来占解吉凶的卦例。

至于乾坤两卦的五行，可做几种推测：一、两卦没有五行属性。 二、坤与劳同属火，乾与兑同属金。 三、乾与坤均属土。 四、坤属土，乾属金。 无论那一种情况，都可确认并没有像现今后天八卦以坤、艮为中央土来比拟土旺四季的微妙安排。

• 人身图：此图以倝（乾）为首，劳（坎）为耳，兑为口，坤为胸，罗（离）为腹，艮为手，巽为股，震为足。 其中坤卦或可扩大理解为指人体的腹面，就是包括胸、腹的部位，而离只是狭义的腹部。 那么此图大致符合《说卦传》「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坎为耳，离为目，艮为手，兑为口」，差别只在于「离为目」，不过《说卦传》中也有离为「大腹」。